初
“你好,当你收到这条讯息的时候应该并不了解一切,这也是你能看到这些内容的理由。
废话绝非一个可以提升信服力的言种,正因为如此,我应该跟你谈谈正经的事情了。
如果我并没有搞错人的话,你是一名癌症患者,极少的积蓄让你无法立即下定决心进行治疗。
确实在你映象里哪些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的手术或许真的让人难以相信,不过想着人类为了延缓病痛而接受治疗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所以你也可以尝试一下去治疗这顽疾。
但似乎只是把可以活动的时间兑换成躺在病床上进行喘息的日子..我不知道两者间有什么区别。
别急,这才是我要与你交流的主因。
现在社会的压力来之诸多方面,但是归根结底来说也不过是金钱的衍生方式,如今我提供你一项工作,可以由此获得更多的报酬,以此度过你最惨淡的余生,所剩余的钱还能资助你那些失去了你的亲人,不过既然是这样,你应该有些动心了吧?
不需要急着认定这些话是欺诈你的一部分,事实上世上没有一个骗子的目标不会与‘把你的钱从你的银行卡转到他们的账户上’有太大偏差。
那么,请看下一条短信。”
老式手机的屏幕暗了下去,那排着十六个键的构造还残存着幽绿的光影。
似乎很不容易等到那上面所说的下一条短信,却让人不免地想要看看这谎话编造下去会是什么样。
我似乎想看到那是来至于那诡异家伙的短信。
接下来我看到了一份...收支通知短信。
次
再三确认了事情的真实性,银行卡账户上已经增加了数字,虽然不是很多,但足以说明了眼下的一切并不是开玩笑。
叮...
放在另一个口袋里的那老式手机开始了震动。
“我的诚意与金钱等价,恰恰说明了我能够帮助你,事实上你的冰箱里有一瓶威士忌,别担心它会很贵——明明你我都知道没可能,这是几百元就可以随处买到的低档酒,不是名牌也不办法让你耍大牌,甚至连今天你所得到的报酬都远远高于它的价值...要说有什么意义,那么它就是我给予你的第一份工作了:喝下它。”
疑惑甚至是不解,我却想不出能让自己惊慌失措或者稍微紧张的借口。
家里没有值钱的物件,这也理所当然,假若侵入者偷取了什么电器去卖的话...我所从他那里得到的钱财也足够置换一套新的设备。
我依然可以注意每一个昔日中稀疏平常的物品,令人不感到意外的是那些玩意儿一件都没有少。
不过这却让我试图在这里找到一个偷看着我、拿着手机发笑的贼。
没有作用,直到我将衣柜里的衣裤全部倒腾出来便只能匆匆宣告这次的寻觅毫无收获。
一点点的痕迹都找不到,似乎这谨慎的怪人确实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就露出蛛丝马迹。
那么,直到这一刻,我所能选择的便是看看冰箱里多出的物什。
凉气算是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打开冰箱的同时我甚至有了一些期待。
假如是什么人在里面放了炸弹,拉开就会爆炸的那种令人吃惊的物体,或许会让我在顷刻间毁灭,也有可能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等死。
甚至是侏儒,长得很矮的家伙蹲在夹层里,忍受低温,等待着在我与他眼对眼、面对面时用匕首刺入我的心口。
但都不是。
像是短信那样说的,冰箱里并没有少什么,唯独多了一瓶带着英文的酒。
这是威士忌吧?
不太明白外国酒类取名的调调,可能这些酒品用他们的翻译过来也没有什么很高大上的逼格,但在我这个年轻无为而又垂死的年轻人来说,确实算是生命旅途终点前的享受了。
按照短信里说,它是无偿送给我的,却又是工作...或说是任务的必须道具。
喝下它?
一个潜入过自己家的人放下来路不明的酒,而我要考虑饮用它。
多么疯狂的举动,假如说这里面放了毒药,那么我就是毫无顾忌地步入地狱了。
可是不这样做,我这可悲的生命也无法坚持到下一个春天。
望向了这瓶看起来透着黄而偏向红的酒,再坐回了餐桌前,我的心情大不一样。
首要找的是开瓶器,可惜我并没有这东西。
只是望了一眼墙壁,我便作出了选择。
握着瓶底,有些滑,所以另一只手也协助着握紧了它。
将瓶口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沉闷的碰撞声让人忍不住吓了一跳,格外油滑的玻璃瓶在与它短暂地接触后,却又弹了一下,再偏离了轨迹。
瓶口砸到了我的大腿,很痛。
诸事不顺心,站起来更加剧了腿上的伤痛,也让我的心情越发糟糕。
将瓶子的前端往墙面上砸,只听‘砰’地一声脆响,玻璃渣就落到了地上。
来不及收拾这里,事实上瓶子里的酒所剩不多,在扶正了并放在桌子上后,我才发现它现在只有当初的三分之一还不到。
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那些被酒液侵湿的地砖,还保留的理智让我不想摔在一大堆尖锐碎片上,可是疯狂的念想却让我觉得如果‘不小心’摔倒了,皮肤被刺穿并流出血...
总之,等我再拿到酒杯回到这里,已经是过了一分钟了。
像是要揭露奇迹,又或者是想证明这次与前面短信说的不一样,这威士忌里面真的放了什么可疑的毒药...总之,我并不想浪费它。
将只剩一小部分的像啤酒的液体从那只剩一半瓶身的威士忌酒瓶里倒出,不过那不平整的豁口倒是又让一些酒洒在了外面。
最终,我所能看到的威士忌酒液只占了玻璃杯一半的容量。
多么疯狂的时刻啊!
虽然知道很有可能是大惊小怪,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象自己死后的事情。
那会多有趣啊,在家里被毒死,甚至许多天都没有人发现,到尸体腐烂后发出恶臭再被怀疑接着才有人找到...多么不一般的结局啊,至少比许多乏味的公式化报道好上百倍,不出意外的话——假若没有什么大新闻,这可能会上头条!
不管是左还是右的选择都开始变得无所谓了。
喝下这杯酒也只是觉得有些涩口,不过一口饮尽还是让人觉得激动。
一分钟、两分钟...
短暂的等待并没有让我的身体多发生什么奇异的状况。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时间变得有些无趣,但是我的身体确实变得沉重了一些。
像是一块石砖一块石砖地不断加码,让我总觉得自己要倒下去了。
最终像是石砖被绑在了眼皮上,很重,让人忍不住闭上眼睛。
当视线消失时,身体趴在了餐桌上,除了这一点别无选择。
再
我看到了清晨的阳光。
很刺眼,但是这也让我明白了自己并没有就这么死去。
不值得讽刺,这样却总让人觉得不安。
当生命即将步入终点的时刻,我忍受不了逐渐逼近的期限,开始对自己的死亡抱有美好的幻想...
但我的想象里没有一条是死于癌症。
至少要在我失去最后一点力气前,自杀。
不过毫不充实的生活现在有了新目标。
我开始期待每次发送过来的那短信。
我不知道是谁那么干的,但是却开始接受了他,并且由衷地感谢他。
这是种微妙的情绪,我认同了这位未曾谋面而只是通过短信交流的发信人。
手机,我是说我一般在用的那智能手机,这上面又发现了关于转账的账单。
他这次给了两千人民币,代价仅仅是让我喝了一瓶让人昏睡的酒,嗯,里面应该加入安眠药,又或者是其他不知名药物。
我迫不及待地再次拿出那部老手机,却发觉它有点烫。
打开它,电量是百分之九十九。
哦,在夜里我睡着的时刻,那人来过给这个手机充电?
多么荒谬的可能,
今天的短信也来了。
“你很听话,是的,你喝了那瓶酒,不过这是测试你忠诚或者说是执行力的一个考验,后面的任务就有些违反常规了,事实上,我准备让你去刮花楼下的一辆红色轿车,很显眼。”
短信的字出奇地少,但也让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懂了意思。
需要我去把别人的车子刮花...这可能才是他真正地目的,前面的一切都是铺垫,事实上他只是跟那车的车主有仇,或许那人是什么身份大牌让他不敢惹的人?也可能是什么更庞大计划里看似无意的一环?往浅一点想,那躲在手机另一端的变态只是一个得罪了丈母娘而只能借别人手报复的可怜人。
我有些泄气,却还是想替他完成这一个任务。
就算是没几天就有人发现了这些,但也不可能闹得太大。
但如果是一辆名贵的车呢?我可对这些被称为‘男人玩具’的大号家具没有研究的兴趣,这可能只是因为我没钱去买所以才不会想去网络上看那些介绍。
让我们假设一下这小轿车很值钱,我划了漆也要赔的倾家荡产,话又说回来他们再怎么追讨赔偿也无法下地狱去找我吧?
那么我又何来畏惧呢?
“这样才是他所计划好的啊。”
我佩服那发信人,他算准了我的心思,更深知我这个将死之人不会背叛他。
何谈背叛?
反倒觉得好笑,我们连雇佣关系都有些不像,更别说其他的内容了。
打开窗户,伏着身子向楼下望去,这样的时间点行人很少。
确实是为了早点交差,我开始计划着接下来的怎么伤害那红轿车。
事实上,从窗户边上我能很准确地望见那任务目标。
那是一辆染着红漆也不算太新的奇瑞汽车,不太清楚这算是什么类型的,但对我来说车辆都是大相径庭的...可无疑,这就是需要去划花的车子了,不过与我猜想的模样倒是不太像。
我必须不能被人在近期内发现这一点,最初的心态是因为某种不情愿与害怕,但很快转化为了不能验证手机下一步内容的恐惧。
假如完成任务后无法收到回复,这同样是不愉快的事情。
所以我必须找一个合适的契机,当然就是现在,然后要避开所有人耳目,在车子附近转悠并足够完成这些并不被人发现。
靠近它的机会倒是有,要去把垃圾袋扔进约定成俗的垃圾角那,从我们这边居民楼到那边必须经过这辆车,这也算是一个可喜的事情了。
不过,这几天我并没有弄出多少废弃品。
不,有一些,昨天的酒瓶碎片算上一些,再抽点纸包在一起,这大概就是平常会拿去扔掉的垃圾了。
仅存的垃圾袋套在离门较近的垃圾桶里,里面有些碎纸屑和许些灰尘。
我在厨房找来了扫帚和撮箕,尽量让这些碎渣不多留下一点。
把它们倒进了垃圾桶,或者说直到我将再放了几张纸的垃圾袋打了一个结,才送了一口气。
第一步,已经做完了。
接下来要考虑到时候用什么‘凶器’来做到这一点了。
垃圾袋里还有玻璃碎片,可以来刮漆,不过我口袋里还有钥匙到时候利用起这个就好了,如果幸运的话倒是可以被人误会成周围的小孩子放学回家无聊地刮伤了它。
这些都算是准备好了,我怀着奇异的心情打开了家门。
事实上今天比较冷,刚开门就有风灌了进来,却总让人觉得愉悦。
算上今天是有很久没有出门了,一般来说邻居之间虽然没有什么接触,但按概率来说是几天会见上一面的,不过我今天却不太想有人来麻烦我。
有点像是当贼的心理,也不知道那个出入我家多次的发信人是不是也有过这样难堪的时刻。
换句话说,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比贼高明不了多少。
不过算是较为成功的,更可以说是运气好,我走下了楼也没有遇到一个相熟的人。
有人拍了我的肩膀。
“你很久没有上课了,好像是办了休学手续?”
不是怀疑我的人...话说回来,我又没有透出风声,更没有时间去发一个微博什么的来说自己要做点秀逗的事情。
换而言之,无人泄密的情况下谁会认为这么一个正常的人会在这样的时刻为了一个无端的任务去做点不太合时宜的事情。
“哦,是你啊。”
我回头时根本没有认清楚那人的长相,只是模糊地觉得应该认识他。
恍惚间,我倒是想起来了他的名字。
“哦...哦!对了,老东。”我缓和了一点语气,“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会忘了吧?我本来就住在你家楼上啊,以前我带你去过的...难道你忘了?”
他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年轻人,穿着很常见的白衬衫,眼眸中没有含有任何杂质,让人不自觉地就认为他很真诚。
事实也是如此,在我印象里,老东一直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
但俗话说,越不可疑的人越容易背叛...
这人会不会是发信人的手下呢?
或者他直接就是发信人?
“你是要去干什么?”他问着,也看到了我手里的垃圾袋。
如果是几秒前,我或许会紧张会惊讶,但是现在反而觉得他是在试探我,或者说是发信人在利用他试探我。
“哦,昨天打破了玻璃杯,今天要去扔一下碎片...这类东西最难弄了。”我装作无奈地耸肩,然后举起垃圾袋给他观摩了一下。
诚然我的做法有些浮夸,但是对于普通人的普通事件里,这也不太可能被当成什么多余的动作。
“嗷,这样啊!”老东扬起了手里的垃圾袋,“正好顺路,我就帮你去扔一下吧。”
这脑回路不对啊,基本邻居见面发觉都是去扔垃圾,不是说‘正巧顺路啊,我们正好一路上唠嗑唠嗑’,哪会直接去把别人要做的事给帮忙干了。
这很不套路啊!
按照这样的想法,如果说他是发信人派来的试探者,这一切顺理成章。
“啊,不用了,我正好要走那边,”我提醒他,“今天天气不错,我正好要去采购一点垃圾...不对,是采购一点生活用品,所以这些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做吧,正好我们顺路,可以谈几句话,毕竟太久没有见面了。”
场面话加上敷衍话,以往的我可没有今天这么造作...但这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大刺刺地告诉别人‘我今天要去刮别人车子玩,你多担待’,而他已经被我怀疑是发信人一伙的人,也更确定了我要演戏下去的劲头。
若不出我所料,这几天我可能会见到他相当多的次数。
他安静了下来,好像不会再过问我的事情,事实也正是这样,我们在较为尴尬的气氛里走了一阵,正好接近了红色轿车。
我观察着老东的眼睛,却发现他目不斜视,只是用很标准的角度望着前方,连我窥探他的动作也没有被察觉到。
而我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玩一次现场作案,硬着头皮下只能跟着他继续走。
几分钟的时间,到了垃圾堆放点。
“哦,对了,差点忘记了。”他刚将垃圾袋扔进了那堆垃圾中,便很不好意思地摩擦了脑袋,“都说好朋友多久没见该请你去外面吃点什么的,不过今天我表舅家的熊孩子补习班放学了,刚刚想起现在要去接他。”
“没关系,你去吧。”我劲量表现得没有突出异常,不过已经作出了的那种堪比死人脸的表情确实有些多余。
好在他只是打了一个招呼,就急冲冲地往小区门口方向跑去了。
这么一来,往回走顺路将车子划个口子就好了。
我倒是希望这时间点不会是车主人上班的那时候,如果等会回身一看连车都没了....这任务就失败得彻底了。
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运气,在我返程到楼下时再次看见了那红轿车。
它还停在远处。
我左顾右望,不过此刻没有什么闲人还留在这里。
很放心的,我摸索到了轿车旁边,接着拿出了藏在口袋里的钥匙,像是发泄一般,在车门上挂了一条很长的痕迹。
这样算完成任务了吧?
我稍微抬头,然后望见了一个清瘦的中年人。
那是我的邻居,古怪的单身汉。
可现在拿着钥匙串没有放开的我,才是此时最不合适站在这里的人。
他露出了一个很古怪的表情,好像嘲讽,又像诧异,总之令人辨别不清。
分明在之前我在三确信这附近没有人转悠了的。
除非...他是专门瞄着我的行踪,然后在事发的一瞬间赶来的。
难道是发信人透露了我的行踪?这才是发信人派来的人?
多么荒谬的推论啊,今天我总共才遇上了两个人,结果我把他们统统怀疑了。
“你在干什么?”那中年人前半句带着不可置信,接着戛然而止,以更为令人不敢相信的语气询问,“需要帮忙吗?我记得我家里有螺丝刀,干这样的事情更加有把握。”
这是专门刮车子的惯犯吗?为什么对我做这样的事情毫不惊慌还完全理解...或者他是偷车贼,把我也当成了同类?
把我当成了车主?这不可能,房门钥匙与车钥匙相差得太多了,我不相信他盯着我的手看了半天还分析不清。
“不用了,”我无法琢磨他的心理也不打算迎合他,“我要回去了,剩下的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
没有比这更不负责任的答语了。
面向着他,我一点点地后退,这一系列动作把我的做贼心虚弄得更加明显,没有什么比抓获在现场更令人尴尬了。
当然,没有什么事情是比现在的情况更加匪夷所思的了。
邻居用‘败给你了’的眼神望着我,一脸的无奈,好像现在有一个小丑站在这里...而不用怀疑的是那个小丑是我。
貌似...真是如此。
直到退到了楼梯道,我也难以相信自己发生了一切。
这人是怎么了?
按照我的了解,他应该是会鼻子一横然后粗着气骂人接着报警才对。
可事实上,并没有发生那种事情。
肆
现在是傍晚了。
风平浪静得让人有些意外,甚至连发信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一切都结束了?
不会吧?在这种时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打消我疑虑的,却是那老式手机的震动。
短信来了。
“很高兴你能按照我的话去做,这虽然并不在意料之外,但我还是看到了你的许些犹豫,不过我所期待的仅仅是你在天黑之前就可以完成这小小的任务,不过再次笑一声,你真的完成了它。
到了享受成果的时刻了,你会获得你应得的...那笔报酬。”
报酬...
这时,电话打来了。
“喂,你的快递,是在安居小区吗?哦,是在楼下,希望快点来接。”
快递?这就是报酬吗?
最终我拿着被包装的小盒子回到了家里。
这次的报酬是什么?
我很好奇,也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割开了外包装。
里面是一个比较小的盒子,像是装戒指的那种,打开一看,只有一枚钥匙。
硬要说有什么介绍类的凭借,看起来只有一张挂在那上面的卡片。
那上面就写着三个字‘车钥匙’。
什么车的钥匙?自行车?电动车?汽车?
心脏嘭地跳着,我总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
从楼上往楼下望去,那辆被我刮花了漆的红轿车还停留在原位。
奇妙而让人意外的想法在我脑中发酵。
莫非,这次的报酬就是这辆车?
多么别出心裁的人啊,任务目标即是任务奖励?
会不会是这样?
我带着钥匙,在这将近夜的时刻出门。
平时用不上的驾照也被我翻找了出来,此时我的心反而忐忑了起来。
竟然可能有一辆车等着我驾驶,即使在没有被查出有癌症时也未曾这样想象过。
太过于遥远了,就像是做梦一样。
我这样一个穷学生,仅仅是花费了不太要紧的几会功夫就能捡到这样的便宜?
拿着车钥匙,我缓步下楼,期待着也害怕着结果。
很慢也很快,再一次来到了那红轿车的旁边。
我用钥匙对准了锁孔,令人惊奇的般配让这场验证更为愉悦地进行了下去。
车门被我用钥匙打开了,几乎可以确认的是,这辆轿车的的确确是那报酬。
车内的布置很简朴,不过前头吊了一串福鱼,算是讨喜庆。
另一把钥匙在车座上,那是开动引擎的必需品。
伍
“今天我要让你去见一个人...当然这也是任务的一部分,相信我,最后一个任务很快就要到了。
觉得节奏快了?别傻了,我们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不过我真想看到你待会的表情...
剧透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我的朋友,记住你这次的任务吧,去五楼的左边那户人家,不用多想,他会开门,接着你要在那里待到下午六点,他不会赶你走。”
清晨一如既往的短信确实让人无法表述更多的情感,在激动过后剩下的只有乏味。
昨天的做法在清醒过来后让人觉得像是搞怪的哑剧,最终那辆没有问题而性能优越的轿车被试着驾上路后也没有惹来什么麻烦。
将一辆即将属于自己的轿车刮花来换取这辆车的使用权。
多么纠结与神经质的行为啊,多亏有发信人这样不可琢磨的家伙会让人干这样的事情。
时间还早,醒来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而任务并没有说明具体什么时间过去,我也不愿意把大量的时间花在身处他人家里而发呆这样的事情上。
虽说躺在自己家里的我也无所事事,在得知患有绝症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干过实事了。
竟会让我在逐渐麻木中遇到这样不同寻常的发信人。
命运如此会开玩笑呐...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十三点过七分,算起来今天我一点食物都没有下肚,甚至连一滴水也没有粘到嘴唇上。
肚子适时地咕咕叫,这也让我意识到自己真正地饿了。
这样的时候,我忽然想要去见见那个五楼的朋友了。
陆
气氛适时变得微妙了起来,硬要说明的话就是我完全没有想到如今的状况。
硬说我对开门的是谁没有一些计较或者是完全无视了昨天才见过的人...那不可能。
所以在我看见了一脸错愕的老东时,只能胡扯。
“今天我家里实在断粮了,求收留!”
为了莫名的任务,我似乎连颜面都扔了出去。
“说什么话呢...”老东似乎没有缓过神来,不过很快便大笑着拍着我的肩膀说,“我们不是朋友吗?吃个饭而已,我还希望你能经常来呢,最近比较无聊也正好你可以来陪陪我。”
我跟着他走进了501室内。
玄关与客厅相隔不远,不如说是我们这栋楼每一户的玄关都小得可怜,还在脱鞋子的我才得以第一时间观察这间屋子。
明明是跟我家同样的空间,他这里却大有不同,卧室与客厅之间有蓝帘幕遮挡,似乎看着清雅了不少,相对于我家的杂乱无序,这边倒是没有太多不重要的物件,简洁而整齐,仅仅是一眼望过去却让人轻松。
“你还没有吃完饭?”我打趣地指了指离门口近的餐桌,那上面还有盛了米饭的碗和一盘青菜,“因为知道我要来蹭饭所以来等我?不会吧,所以连一点油腥沫子都没有准备?”
“这倒不是,”他换上了拖鞋,“今天有事晚了点回家,都错过了饭点,本来想简单点吃的,没想到你来了,不如你留着吃完晚饭再走,我等会买点卤菜再炒几个菜,反正都住的很近你也不怕回不去。”
现在我需要在这里待下去,既然他留我下来吃晚饭...那确实给了我很大的便利,起码可以坐等任务完成。
真不知道发信人究竟是用什么方法监控了我任务完成的程度,可能老东收了人家好处就通风报信,也可能是他在这里装了监控。
我打开这里的窗户,然后遥遥地望着对楼。
“你这里怎么没有装窗帘?如果有人别有用心就可以窥视你的私生活了,”我对着这个老朋友说道,“你想想看,如果真有变态,那岂不是有理没有地方说去?”
这边的窗户透明度较高,如果有人在对面用望远镜观察,那确实效果很好,至少可以看到我,并清楚我的动向。
那么问题来了,我如果到卧室里去,那岂不是可以逃避这窥探?
“滚蛋,我还希望有一个女色狼看我呢!”老东反而笑着说,“单身二十年会怕什么,难道还会有谁盯上我不成?”
“那倒不可能。”
我的任务仅仅是呆在这里,妄图猜测发信人如何监视我的...虽然这很有趣,但却一点作用也没有,我不是他,就算想出了再多可能也无法断定哪一个是真的。
真烦。
“你说等死是什么感觉啊,”我忽然问他,“你见过这种人吗?”
“说这个干什么?难道你要死了?”他开着玩笑,忽又咳着嗽严肃了起来,“等死可怕的地方在于自己知道什么时候死,就算是一个年轻人被神仙告知了自己会在百岁以后才会死...同样也是等死,所以这个过程里会让人一直感受到恐惧,最终麻木、疲惫。”
“那么类似于癌症呢?”我产生了兴趣。
“这就难说了,”老东好像回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头,“如果没有发作,那还好,不过如果真要治,就得时不时化疗什么的,大多数病人都是自己放弃了生的希望。”
“这还真考验一个人的意志。”我说。
要说起来,我的意志一直都不怎么坚定,要是真的去化疗...那我一定是‘大多数’里的一人。
很突兀的,周遭静了下来。
不是这样,总体来说,是老东坐在那里默默吃饭,而我也一口一口地夹着青菜吞咽,窗外有微弱的蝉鸣,光是说没有声音也太过于虚妄。
只是我觉得,这样的场景总让人不知觉地沉静下来了,目标都暂时抛了一边...这种什么都忘了的感觉却着实让人心浮气躁,可偏偏又没有什么话题可以打断这尴尬的气氛。
“真好吃啊,”我嚼咬着这放多了油炒出的蔬菜,“以前的室友里怎么样了?”
老东停下了筷子,突然用很冷的声音说道:“一切再正常不过了。”
“嗯?”我不懂他的意思。
像是如梦初醒,他笑开了,并补充道:“也不过是那样而已,你走了不久我就搬出来了,毕竟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不过现在其余的人是不是住在那里我倒是不清楚了。”
“那...”
我不知道能谈论什么,只是从喉咙里吐出这个字便没有说下去的欲望了。
场面再一次僵持住了,我简直无法理解老东现在这样古怪的言行。
莫非真如我之前所想,他确实被发信人收买了。
并不是没有可能,并且还顺理成章...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听从收信人的话?难道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我这一个朋友吗?
思绪太乱,再思考下去只是死胡同,我距离理解整个事件似乎还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
“在想什么呢?”表现得越来越差,老东像是逐渐老化的仪器,“难道你有什么事吗?”
他伸了一个懒腰,好像很疲惫,站起了身再看了我一眼,接着拿起他那个老土的二手手机,在看着什么。
“没事。”我敷衍。
噗通。
老东毫无征兆地栽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
我蹲下,摇晃着他的身体,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鼻间呼出的气微弱,好像进的少而出的多。
几分钟过去了,老东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他这样让人没有办法联想到是什么病症。
刚才,他似乎在看手机?
老东的手机正在我脚旁,刚才他昏倒时松开了手也就导致它也摔在了地上。
这款手机并没有设置密码,解开屏保后的界面是...主界面?
难道他不是收到什么短信或者看到什么其他内容才受到了刺激吗?
或者说看手机只是一个巧合?会不会是他在最后一刻按回了界面?
叮...
这手机铃声是我的,准确来说是那老式手机的铃声。
很快,没等我反应过来,手机就停止了震动。
接着再次传来震动,可这回是熟悉的短信。
没错,又是发信人的讯息。
“不用惊奇,你眼前的人必死无疑,值得庆幸的是,你是最大的嫌疑人,唯一不用让你难过的却是任务将近了,我说的是最后的任务,其实本来我想要再给你几次试炼再给你真正的任务来着...其实说到底那任务只有一次,不过既然马上就要告诉你了,不如直接问一句。
你惧怕死亡吗?
好吧,你的最后一个任务将会在明天早上到来,在那之前,可不要被抓住了。”
什么情况?老东会死吗?怎么可能?怎么回事?该怎么办?
大脑一片空白,思考变得较为困难,我不知道该不该留在原地澄清事实...不对,老东也不一定会死,只要我现在拨打急救电话的话还有希望。
【都要到最后了,我还需要救他吗?】
脑海里,我不自觉出现了这样突兀而不合理的想法。
【明明都要死,就算救了他,我自己也不知道多久以后就要死去。】
我无可救药地联想,并继续朝着罪恶的方向思考。
【反正都是死,不如他先去死...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这样的想法怎么可能从我的脑袋里滋生?但我真切地知道我这么想了。
虚汗在恍惚中染湿了衬衫。
疑
窗户被幕布挡得严实,似乎在我不在家时有人来装饰了一遍。
脑袋越发愚钝,思索的时间少于被吓呆了的时候。
警铃的声响还有各色的响动在窗外停留了很久,但是已经没有力气挪动身体的我没有办法去探究这些。
有上楼下楼的脚步声,没想到那么快就有人发现了倒在上面的老东...不过停留最久的还是警车,至少我听到的是如此。
看来...老东已经没得救...已经死了吧?
我在屋子里只剩下了猜测,再也没有了活动的能力。
肌肉像是浮肿了,大脑像是被环形的棉花包裹住而分为两种不同程度的温度,中间是一温热的,上下却没有那么混乱,这些让人迷糊,而我想要睡一觉却闭不上眼睛,可像是盐水被掺进了那里,我从眼部的下端感受到匮乏,总觉得细致的文火在悄然焚烧着我的神志。
光线暗淡,甚至像是根本没有任何亮点。
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我连在口袋里的手机竟也懒得拿出来。
这荒诞诡异却真实的一幕确实发生了,瘫倒在墙边的我像是一不小心被浪打上岸而被逐渐烘干的鱼。
挡在窗户上的幕布被风吹起了一点,似乎玻璃窗并没有关上才导致了这样的情况,接着黑幕布仿佛更大了一丝。
错觉?
身体的不适更不如说是精神上的慵懒,
“饭...食物,”胃在传递着饥饿的信号,嘴唇也干涩得令人吃惊,“我好想吃点东西。”
明明已经如此强求了,但身体却动不了。
清醒着,但是意识浑沌,这并不是癌症的征兆,绝非那样,难道是懒惰被什么疾病放大了几百倍?
滴—
像是晴天忽地雷霆,在平静中让人胆寒。
手脚的肌肉再次回归了控制,我再次可以行动了。
短信来了,是发信人的短信来了。
那在枯燥中带来唯一乐趣的人,俨然成了最为神秘的对象,在我所不知道的一步步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请去死吧,请你拿着它自杀吧,带着最后的任务了结此生吧,然后报酬会惠及你的家人、朋友,一切都会是崭新的,这是最后的报酬。”
怎么可能接受这样明摆着要人自杀的短信,莫非他从一开始就这样的打算吗?
带着疑惑、困扰,还有淡而幻的恐惧。
多么荒谬。
像是铅球绑在脖子上,措不及防的我摔在了地上。
再次陷入死寂,让人有些不安。
又是那样的感觉,什么都懒得干,站不起来也说不出话。
滴—
又是短信,而束缚再次随着铃声而消失。
“快去死。”
简短的文字无疑更让人恼火。
这家伙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人,不对,从头到尾他完全漠视着一切,布置了一连串不知所以的任务,这本身就是变态的表现。
我之前...只是以为这是一场有趣的游戏,但是事态却忽然变换了。
他的目标难道从来不是让我去害别人,而是以什么特别目的来谋害我?
这怎么可能,我这样一个无权无势而无依无靠的人竟然会有让人谋害的理由。
失去气力,这次比之前更为迅速,握在手里的手机落在了地上。
不能忍受了,下次再有短信过来的时候,我一定要打电话报警,这样的话才有机会获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速度的流淌变得让人惊讶地慢。
难道...再也不会有短信发送过来了吗?
滴—
几乎在念头产生的同一时间,老手机的屏幕再次亮了起来。
再次可以支配身体,我想也没有想就拿起了它。
短信缩短成了一个字“死”,但是我却已经有机会求救了。
110.
颤抖着敲入这不长的数字,心情却几次变幻。
最终,它嘀嘀嘀地震动,电话没有第一时间打通。
不...不对,不会这样。
在我眼皮子底下,它原形毕露。
塑料玩具?仅仅是塑料玩具?塑料做的手机?无法按动的键盘,只是用彩纸糊出的屏幕,没有任何插口,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它曾经接收过短信的因由。
但是我所看到的,不过是那闪着光芒的手机很快熄灭成了手机...玩具。
最后的希望...我本来的那部手机。
对,原本就是我的那部手机,那不会是假的。
我在慌乱中却依旧是轻易地在口袋里翻出了它。
没错,这是很普通的手机,但它既不是玩具也没有损坏。
这意味着它能发出讯息来让人找到我,也代表着我终会得救。
屏幕打开却出现了陌生的九个圆形...这意味着打开它需要屏保密码。
谁设置了它?
唯一的希望破灭了。
用手机的余光照在贴门上,如同我所想象的,那上面不知道何时挂上了锁。
我的脚被什么东西拌到了。
蹲下去,我捡到那被我一直想要无视的刀。
只能...
终
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协调的动作使得他差点再摔回地上,但万幸的是他克服了下来,并将窗口的黑布给扯开。
白天,正是大中午。
他将连挂了几日的黑布扔出窗外,再嫌弃地把手上的刀——那玩具刀也跟着扔出了窗外。
墙壁上是陈旧的公开道歉信,上面讲述者从自我描述来看是医师,似乎是关于拿错了化验报告单。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
倒霉的家伙已经被剔除了,作为新的人生也终于开始了。
男人淋浴在烈日之中,心情舒畅了起来。
他走进厕所,将洗漱台的牙刷与牙杯甚至是毛巾都扔进了垃圾桶。
接着,走进了卧室,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了钥匙。
男人抬起头,面对着紧贴着墙壁的镜子。
“再见。”
他对着里面同样的人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