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琳琳,是一个孤儿,唯一有的就是妈妈给我留下的一块玉佩。那块玉佩很好看,我总感觉里面流动着某种东西,莹莹动人。
九月一号,我拖着巨大的行李箱,顶着炎炎夏日独自一人到学校报到。学校人很多,熙熙攘攘,好不容易挤到报到处,却被告知。早来了一天,而且今年护士生太多,作为特招班的药剂班没有地方了。所以在外面另租了一栋楼作为宿舍。
我被先安排到了宿舍,先住一晚,等明天新生到齐之后在统一报到。
这是一栋独立的楼,在山脚下,听说以前是培训学校,后来被翻新了盖成了辅导学校,生意不景气便被租了出去。
老师送我到了门口,便给我一把钥匙让我自己上去了,我看着钥匙上的303,拖着行李箱爬起了楼梯。
啪嗒啪嗒。
每走一步都是我凉鞋的回响声,空荡荡的,一想到这栋楼只有我一个人,还是怪让人害怕。
我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可是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后背凉飕飕的。
推开房门是摆好的四张老式的双层铁架床,其他什么都没有,还真的是挺简陋的。我找了一张下铺,走进一看,发现那床板上沾了许多头发,很长还泛着青色的光泽。
之前这张床睡的一定是长头发的女孩子。
想着去打盆水,将房间整理一下,发现我生活用品什么都没买。一看手机已经五点了,便想着先吃个饭再去超市扫荡一番。
等我提着大盆小桶回来的时候已经近七点了,一迈进这栋楼,我就感觉很不对劲,明明在外面出了一身汗,一进来我竟然感受到了冷意。
山脚本来就凉块,我这样想。
压抑着自己的那点不安,飞快朝三楼奔去,还没走到三楼便看到一丝微弱的灯光,心下一惊,我出门的时候没关灯吗?
走到楼梯口我看见303未关紧的门透出一丝灯光,我放轻脚步,慢慢靠近,我手里甚至还举起刚买的脸盆自卫,我看见昏黄的灯光下站着一个白衣女子,一头青丝披散而下,背对着门,那头发看起来很眼熟。
喉咙尖叫声还没喊出口,便看到那位白衣女子转过了头。对着我璀璨一笑,好漂亮的人。就是有点像没有生气的木偶。
“你也是新生吗?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了一眼她的脚,还好不是飘着的。
她笑了笑没说话。
我走到房间里一看,才发现我上铺已经铺好一床缎子般的垫子。我放下手中的东西,指了指我的上铺
“你要睡这里吗?”
她极轻极轻的点点头。
我看了她一眼,我才发现她很奇怪,明明是盛夏我都穿着一身T恤和短裤,她却穿着一身棉麻料子一般的白色过膝长裙,上身穿了一件白色褂子般的长。
明明捂得那么严实,却一丝汗都没有,甚至脸色还很苍白,一头及腰长发,乌黑发亮,在灯光下泛着青色的光泽,莫名有一丝丝熟悉,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笑。
一身白衣,把那头长发往前批一下,不用化妆都可以直接演贞子了。
我压抑着自己的慌张,拿了脸盆就跑出去打水了。呼了口气,我甚至还能感受到她视线黏在我背后的那种感觉,真是个奇怪的人,那眼神,好像几辈子没见过人一样。
二
等我回到宿舍,我发现她已经睡下了。折腾那么久是挺晚了。我关了灯,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半睡半梦间,我听到了一阵电话铃声。
我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可是我睁不开我的眼睛,身体想动一下都不行,感觉整个人被定住了。
我听到皮鞋走在地上的声音。
吧嗒吧嗒吧嗒……
皮鞋?我记得那个女孩子穿了一双黑色的圆头皮鞋,可是我睡觉之前并没有在地上看到。
我一惊,心脏跳动的声音嘭嘭嘭在我的鼓膜里面响动,感觉全身都紧张的紧绷起来,却还是醒不过来。
“我害怕,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柔柔的声音,明明是轻轻的低喃,可是我却听的很清楚,就好像在我耳边说的,连那一丝丝颤音我都听得很清楚。
慢慢的我能感受到有一双手紧紧环住我的腰,轻柔的鼻息喷在我耳后。
我感觉的我全身血液被冻僵了,就好像有一块冰块紧紧的抱着我,挣不开,逃脱不掉,我越来越来冷,冷的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感受到胸口有一团暖暖的东西贴着我,维持着我最后一丝理智。
“她没事吧,手怎么这么冷,出了好多汗啊,怎么脸色那么白。”
“你摸摸,她好像发低烧了哎……”
“哎呀,还真是,那么热的天,还真是奇怪了,快去叫老师吧。”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我感觉到周围都是声音。
“好吵。”我自己的声音一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破铜锣嗓。脑子突然闪现出昨晚那个白衣女子的背影,心下一惊,连忙挣扎着坐起身,能动了,终于能动了。
“呀,你醒啦,没事吧?”
我晃了晃还晕乎乎的脑袋,看到我床边站了三个年纪与我一般大的女孩,正关心的看着我。
我想说什么来着,似乎在我清醒的这一刻好像都忘记了。
“我……好像做噩梦了。很害怕,很害怕……”我抱着自己的肩膀很害怕,可是我在怕什么呢
“你发烧了,生病了,等下老师就来了,你不要怕。”一个脸圆圆的小姑娘温温柔柔的拍着我的肩膀。
“我叫任珍珍,是你的上铺,以后就请多多关照啦。”
看着伸在我面前的手掌,我一把抓住。任珍珍似乎被我吓到了,用力的挣开我的双手,后退了好几步。
她的手好冰啊。
我起身下床,捶了捶昏昏的脑袋,一眼撇到空荡荡的上铺,感觉全身虚软的更厉害了。
“不能睡,不能睡上面。”我晃着脑袋,总感觉被我忘记了什么东西,很重要的东西,突然感受到胸口那一丝凉意,玉佩,对玉佩。我缩回床上,我紧紧握住玉佩,很重要,玉佩很重要。
“珍珍,你没事吧。她不是个疯子吧,怎么这个样子。”
任珍珍摇了摇头,看了手上的红印子,看了眼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的人,看来她的噩梦真的很可怕。
今天新生报到,明明人声鼎沸,楼里热闹的到处都是声音,可是我感觉压在我心上那个沉重的感觉却依旧没有散去,压的我透不过气。
三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寝室的其他三人都不太愿意亲近我,只有我的上铺任珍珍会偶尔跟我说两句。
我看了她一眼,很认真很认真的说:“如果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记得叫我。”
她看我这么严肃,愣了愣点了点头。
当晚,当大家要熄灯睡觉时。
熟悉的铃声再次响起。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会有电话铃声?”
各个寝室传来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没有慌张,更多的是好奇。
大家都好奇的探着脑袋在门口张望,出门才发现,原来是楼梯口的老式电话机,照理说这种电话不该有响声。
有个胆大的同学,甚至走了过去,接了电话,结果什么声音都没有。大家没有觉得这个铃声有什么奇怪,甚至有好几个胆大的讲起了鬼故事去吓胆小的同学。
有个同学还甚至关了灯讲起了,这所学校的传说。
听说很久以前这里真的是一所学校,只不过后来死了人就被荒废了,听说是一对姐妹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只可惜呀,那个男人只喜欢姐姐,后来她那个妹妹就把他们给杀了,尸骨呀就被埋在这地下。
“听说她姐姐怨气不散,喜欢半夜飘出来散散步,大家半夜可要勒紧裤腰带别再半夜上厕所,小心吓的尿出来。”
“哦,对了。她可是最喜欢穿白衣了。”
同学们被吓得惊叫连连。气氛其乐融融,除了我。
我看到了,看到了一抹红影就站在接电话同学的身边。
这几天,大家都好像习惯了铃声的存在,没有人在去特意关注她,只有我,我害怕的睡不安稳,一直浅眠,那一夜我感受到任珍珍从上铺爬了下来。
吱嘎吱嘎,然后就没了动静,安静得我能听到对面床林静的呼吸声。我睁开了眼睛,被吓的到吸了一口冷气,你能想象到一个人大半夜站在你床头直勾勾的盯着你吗?
那个眼神,那个笑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看到我醒了,她森然一笑,拉拉我的手臂,在嘴巴比了一个嘘的表情,在指了指门外,在双手合掌做了一个拜托拜托的手势。
应该是害怕的不敢上厕所吧。
正好,我刚好也想去厕所。有个人陪着会好一点吧,
走廊的昏暗暗的,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人,厕所的灯泡是坏的,老师联系了人,不过还没有人来修理,全靠门口走廊那昏暗的灯光支撑着。任珍珍拉着我的手一直往前走,手冰凉凉的,我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根本没有一丝害怕。
我觉得她今晚有点奇怪,好像不是平时的她。
走到厕所,她便松开了我的手,打开厕所的门进去了。我连忙打开隔壁的门进去,那我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还没按亮屏幕,便看到手机屏幕上映着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眼眶空洞,却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嘴巴笑着咧开,盯着我的头顶在笑。
我整个人懵住了,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反应,打开门连忙跑了出去,连裤子都没来得及提。
“珍珍,珍珍!”
呼喊了几声却没有听见回应,我不敢回头,连忙想跑回宿舍,刚出宿舍门口就远远看到,楼梯口有一个红衣女子,侧对着我,按着那个老式电话。
叮铃铃,叮铃铃……
我害怕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蹲在墙角,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她没有脚。她是飘着的,是鬼
我紧紧握住胸前的玉佩,叮铃铃的铃声在这座楼空洞的回想,感觉这学校似乎又变成了空楼,珍珍也不见了。
我抱着头,蹲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面似乎能多一点安全感。
突然我身上感受到一阵凉意,就好像沾了冰水的感觉。
抬头就看到一身红衣,一张苍白的脸,两个空洞的眼眶涓涓的留着血水,顺着她的脸颊,直到红衣的下摆一直滴着血,一滴一滴,浸湿了我坐着的地面。
“啊!”
我终于忍受不住放声大叫。害怕大叫的我,没有看到她指向窗外的手。以及淡淡隐去的身影。
瞬间,各个寝室的灯都亮了,好多人围过来,关切的问怎么了?没事吧?
“好多血,好多血!”
任珍珍挤过拥挤的人群,“琳琳,你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抬起了头,
水光中朦朦胧胧看到任珍珍熟悉的脸。
四
任珍珍说没有要我陪她去上过厕所。大家都说我魔怔了,甚至连老师都来找我,是不是身体还没好需不需要休息几天。
我说不出口,我见鬼了,在这个讲究科学的年代,没有人愿意相信我,我不想一个人待着,所以我尽量淡忘那晚发生的事情,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融入大家的生活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我发现任珍珍自从那晚开始有些奇怪,总是想要看看我的玉佩,我都以这是母亲的遗物拒绝了。
“珍珍你几天没洗澡了,怎么身上一股臭味?”
当晚我实在被熏的睡不着,睁开双眼,抬眼就看到床板的缝隙中央有一对眼珠子,布满血丝,盯着我看。
我吓得起床,却看到任珍珍坐在床中央,一动不动。
那是谁的眼睛?
我看着她爬下床,她的动作有些诡异,僵硬的好像木乃伊一般。
我害怕的想晃醒我对面睡着的同学,却发现她们好像睡死了一动不动。
我打开门朝门外跑去,却发现不管怎么跑,好像都跑不出那个楼梯口,只有任珍珍那拖沓拖沓沉重的脚步声跟在我身后,一步一步靠近我。
叮铃铃,叮铃铃……
那电话铃声又响起了。
看着楼梯口角落的电话,不知为何我接起了电话。
“快走!”
仿佛是一个女子喉咙底嘶吼发出的声音,听得我心神一震。转过头就看到一双空荡荡的眼眶,一身红衣的女鬼站在我身后。她却没有丝毫要伤害我的一丝。
不远处的任珍珍,四肢怪异的朝我这边爬行过来。
站在我身前的女鬼,喉咙发着嘶嘶的声音,满身的肆虐之气更加暴走,一身黑气笼罩着,似乎要和任珍珍不死不休。
“缩头乌龟终于出来了吗,我找你找了那么多年,你杀了我,杀了恒炳,我要你偿命!”
根据那晚同学叙述的故事,明明眼前这个一身红衣滴着鲜血的才是姐姐,为什么任珍珍却声声喊着是红衣女子杀了他们。
看着任珍珍一脸疯狂的模样,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旁边一身红衣的女鬼更加可怕,明明她保护了我不是吗?
任珍珍四肢扭曲着,头歪着,好像整个身体残破不堪,她却没有感觉一样,她越靠近恶臭就越明显。
红衣女鬼拖着一地血迹直直朝任珍珍冲过去,想要与她同归于尽。
任珍珍秀气的手指紧紧扣住红衣女鬼的脖子,下一秒,任珍珍拖着红衣女鬼甩了起来,每甩一下,红衣女鬼她身上黑气就仿佛淡了一分。
明明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声音,我却好像听到红衣女鬼的痛苦的嘶喊声,而我却无能为力,只有腿软的瘫坐在地上,这座楼好像被下了结界,我出不去,只有等死。
“现在,终于只有我们了。你的身体是最好的容器……”
她脱下了任珍珍的躯壳,变成了和我第一晚见到有着八分相像的女孩子。明明笑得那么灿烂,牙齿上和嘴角的血迹,却是那么违和。
她笑着朝我扑来,我绝望的闭上双眼,不再挣扎。
我感觉到我胸前散发出一阵白光,就听到白衣女孩激烈的惨叫声和仿佛被火灼烧的声音。
我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久违的温暖,就好像小时候妈妈抱着我的感觉。
等我再次睁开双眼,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地上碎成两瓣的玉佩证明着一切也许都不是幻觉。
我怔怔地看向四周,过去了吗?
却没有看到角落里的那道红光,咻,转眼没入我的身体。
眼睛一眨,盈盈动人,一头青丝莫名长了几分,煞是好看。璀璨一笑,像极了第一晚见到了那个女子。
“我的好姐姐,终于做了一件有用的事呢!”
五
几天后任珍珍来报道,原来她生病了,在家拖了几日。没有人觉得奇怪,大家好像都不记得之前还有一个任珍珍。
任珍珍愣愣看着自己眼前的女孩子,穿着一身棉麻料子一般的白色过膝长裙,上身穿了一件白色褂子般的长袖,那一头长发在阳光下散发着青黑色的光芒。
真的好漂亮啊,任珍珍看着她对自己伸出的手,握上,就听到她轻轻的说。
“你好,我是你的下铺,莫莲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