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夏日午后,某市高校课堂。
“谁知道,人体都是由什么组成的?”
金丝方框眼镜的中年女老师站在讲台上,她指尖捻开书页,细心描画的绛唇开合,气质优雅大方。
立时有萌动的男学生举手抢答:“心脏,器官。”
女老师微笑,再问:“还有呢?”
她脾气温和,深得学生喜爱,课上总是气氛活跃,话音刚落,便有学生迫不及待道:“水!这可是必不可少的。”
有正处爱美时期的女学生也笑着回答:“头发,指甲,没了都不好看。”
女老师尤其认同,她拂着披散的乌黑秀发,微颔首:“的确,对于人体而言,头发虽无实用,却给外观加了许多分,实在重要。”
蓦然间响起一个阴沉沉的女音。
“不,头发是人体的负担,它们吸食着人类的生命,是不该存在人体组织!”
女老师诧异的向声源望过去,那是坐在最角落的女高中生,乌黑长发盘在脑后,润泽如绸,想是认真打理过的。
但是看她的身形,却是瘦若黄花,面色苍白,并无血色。
柔弱弱不比和风,病恹恹神似黛玉。
只是眼神里透着寒入心骨的薄凉,女老师打了个哆嗦,这般年纪,本应活波俏皮,她这样子,属实有些不寻常。
思略许久,竟想不起这位同学的姓名,甚至若非她出声,女老师根本记不得课堂上有这样一个人。
实在,太缺乏存在感。
因这一声辩驳,课堂一时寂寂无声,气氛尴尬。
“这位同学的头发很漂亮,想来是因为护理头发用去了过多的时间,故此才出此言,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可也要好好吃饭,珍重生命。”
女老师风轻云淡的将此揭过,又提点女同学要爱惜身体,切莫因为爱美减肥而少吃饭,弱柳扶风瞧着柔美,时间一长,只会令身体虚弱,得不偿失。
女同学沉着脸色,黑黝黝的眸子紧盯着女老师的眼睛。
“我从不护理头发,我恨不得一根头发也不存在。”
心里猛然一个激灵,女老师指尖微颤,竟匆匆收回目光,不敢再向女同学的方向看,她干笑出声,扭转话题。
“下面,同学们请将书打开至...”
女老师读过些心理书籍,并不精通,只觉得那女同学并非成心给她难看,墨点的瞳孔深处,似是求助又亦或挣扎,绝望的令人深陷。
2.
日头渐西,高校门口,却是结了三五个人,面色不善的讨论着。
“那张媚实在可恶,竟然敢给何老师脸色看,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她!”
说话的是个男同学,高高胖胖,满脸愤慨。
“咱们可都是男子汉,出手教训张媚那样的女同学还不被笑话?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同一所高中的妹妹,让她找几个闺蜜赏她几个巴掌,教导她好好说话。”
白净的男同学如是说道。
闻听兄弟给他出气,高胖男同学爽朗一笑:“事后请你们吃饭,唱k。”
女老师恰巧经过,她面色难看的站出来,毫不留情的呵斥几人。
“不好好学习,成绩净拖年级后腿,还搞这些小圈子妄想欺负女同学?明天我若看到张媚有什么闪失,定要叫你们的家长,好好教训你们!”
几位男同学均是舌头一伸,作鸟兽散。
原来那女同学叫张媚,何老师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正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眸子。
她心脏一紧,不知为何惶恐的很,低着头与其擦身而过。
淡淡的,淡淡的铁锈气从张媚发间氤氲着,像极了血的味道,何老师加快脚步,冷不丁听张媚喊她。
“何老师。”
她顿时顿住脚步,身后的张媚声音冷冰冰,仿若十月霜雪,寒得她指尖哆嗦。
“什...什么事?”
张媚厚重发下,神色疲惫,她背着硕大的书包,更显身形娇瘦可怜,她淡淡道:“谢谢你。”
再不停留,放学远去。
何老师便松了一口气,暗怪自己风声鹤唳,张媚定是看到了全过程,因此特特感谢于她。
说到底,还是个心思不难琢磨的女高中生,只是孤寡了些。
翌日上午,天热,何老师盘了发,露出嫩白脖颈,配着粉红裙装,进入教室。
她特特向着教室角落的张媚看去,眉头蹙起,走进去推推眼镜,心里怒火上冲。
“谁干的?”
张媚并未抬头,只是无所谓的晃晃脑袋,头上的马尾随着略略晃动,柔顺润泽。
盘发时看不出,一吊了马尾,才发现,张媚头发极长,人坐在椅子上,发梢却几欲拖地。
苍白的脸孔,红色的巴掌印尤为明显。
她却说:“不小心跌的。”
教室里,白净的男同学向高胖的男同学挤眉弄眼,他昨儿特意叮嘱妹妹,要恐吓张媚,不得将她们供出,果然是怕了。
何老师将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她瞪了男同学一眼,此事就是她有心想管,但若张媚胆怯否认,纵使老师,也无可奈何。
下课,何老师推推眼镜,冷肃道:“张媚,来我办公室一趟。”
3.
她前脚出了教室,白净男同学后脚拦下张媚,颇威胁的说道:“敢说出去,就不是打你几巴掌这样简单。”
张媚并未理他,闪身错过。
小小的身影透着些许落寞,待到何老师的办公室前,张媚抬起手,指节轻叩。
“进来。”
打开门,一股云南白药的浅香迎面拂来。
“刚去医务室取来的,你这孩子,受了委屈也不肯说。”
何老师拉过张媚,细嫩的指尖沾上些许药膏,待要碰到张媚红肿的脸颊时,张媚突然脑袋一侧,躲了过去。
手指尴尬的停在半空,何老师讪然,张媚会挨打,说到底还是因为那高胖男同学为她不平,许是张媚怨恨自己。
便软下语气:“是老师没有考虑周到,让你受伤了,对不起。这药涂上消肿很快,也不难受。”
张媚神情一怔,半晌才道:“我只是不习惯别人碰我。”
是个细心且聪明的孩子,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何老师的意思,误会她在怨恨,一句话,便解释得清清楚楚。
何老师竟打心底里喜欢,她也不强求,人各有所好所恶,于是推了药膏到张媚近前,柔声道:“那你自己涂,今晚我送你回家。”
何老师也是打学生时代过来的,岂能不知道学生之间的小九九?她这会儿叫了张媚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即使张媚什么也没说,也难保那男同学不会疑心,再去找她的麻烦。
张媚匆匆涂了药膏,触及脸颊,冰凉一片,待要出办公室的门,张媚神色复杂的回看何老师一眼,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冷冷开口:“我自己回家,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何老师闻言一愣,再想说些什么,张媚已经出门去,再寻不到人影。
仿佛有一道拒人千里之外的薄寒,将何老师挡在办公室之中,她咽了口唾沫,暗自决定不会让自己的学生受伤。
放学,张媚回家必经的寂静小巷。
“张媚,我哥可说了,你今天被何老师叫了去,没多说什么吧?”
头发染成黄色,眼睛画着烟熏妆的女高中生拦住张媚,抬着脸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在她身边,站着两个同样奇装异服的女高中生,就像歪瓜裂枣三人组,令人瞧着就不想靠近。
张媚冷冷瞧她一眼,背着书包,闪身与其错过。
“老娘跟你说话呢!妈的!”
烟熏妆恼怒,回手去扯张媚的头发,猛然间惨叫出声。
她触及张媚头发的手掌心,已是鲜血淋漓。
“这是怎么回事?”
同伴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烟熏妆的手掌,明明...明明只是抓了她头发一下。
张媚并未回头:“别碰我。”
“你这贱人怎么伤得我闺蜜?看我不打死你!”
烟熏妆的同伴愤然上前,轮圆了巴掌向张媚脸上扇去,张媚紧咬着唇,心一横,闭上了眼睛。
要忍...
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未来临。
何老师气喘吁吁的赶到,她紧紧的抓着那女高中生的手掌,怒道:“三班的是吧?明天把你们家长叫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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