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一直烟雨蒙蒙,难免让人心绪万千。透过层层的雨幕,似乎又看见了许多被遗忘了的人和事。其中有一个人,让我印象尤为深刻。。。。。。
那时候我还只有7、8岁吧,住在上海外婆家的老房子里。身体很瘦弱,不太合群,每天只能跟在外婆身后进进出出。但外婆有时候很忙,不让我跟着,那我就只好自己一个人拿张小凳子在弄堂里坐着发呆想妈妈了。也正因为这样,我慢慢地竟然和丁婆婆熟了起来。
说起这个人,现在想来都是很神秘的。总是一个人,不和别人说话,坐在弄堂口,抽着烟,拿烟的姿势很美,头发虽然很白了,但还是留得很长且梳得很光滑,盘在头上。经常穿棋袍,反正和我周围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家里的大人都告诫我不要随便和丁婆婆说话,大家都说她是一个疯子。一开始我是很在意的,就算和她都坐在弄堂里,也不朝她看。
可渐渐地,孩子好奇的天性终于占了上风,我总是假装不禁意的回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她一下。也许次数太多了吧,丁婆婆发现了我,她很和善地朝我招招后,“小琰,过来。”
我竟然真的听从她的话走了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叫小琰的?”这是我和丁婆婆说的第一句话,到现在,这句话我依然记得,就好象昨天刚刚说过一样。
“你外婆不是一直这样叫你的吗?”“你能帮我穿线吗?我眼睛花了,看不清针眼了。”我点点头,很轻松地就帮她穿好了线。
“你是疯子吗?”小小的我不知轻重就把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那你说呢?你看我象疯子吗?”她依然很和善地笑着对我说。“我不知道,大人都这样和我说的,他们不让我和你说话。”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说话呢?你不怕被你外婆骂吗?”“我看你不象是疯子,你只是和他们都不一样。”丁婆婆听我说完,楞了一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我分明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亮闪闪的泪光。
有了第一次的接触,接下来就很自然了。我开始不再做外婆的小尾巴了。外婆乐得轻松,也没多过问我的去向。我总是在午后悄悄地到丁婆婆家里去找她。
每次去,她都会给我吃一些平时很难吃到的水果和点心,然后对我讲一些老故事。讲得时候她总是轻轻地,好象怕被别人听到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和我讲的故事大都忘却了,但有一件事,因实在太离奇,至今记得。以下就是她的故事:
我本来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年轻时候不听父母的话,爱上一个法国人,后来就和他私奔了。他对我很好,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可是后来上海打仗了,他的公司把他调回国了。他想带我一起去的,但我不肯,我是离不开生我养我的上海的。
于是我们说好等战事一停,他就回上海找我。我不敢回父母家,靠着他留给我的一些钱一个人过。他一直没回来,我很伤心,去了很多信他都没有音讯。
后来解放了,我还是一个人过,我的父母和亲戚都去了香港,我万念俱灰,就嫁给了一个老光棍。谁知道那个老男人每天就知道吃酒、打人,把我打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哪里受过这种罪,终于在一天晚上他睡熟以后跑出了家门。
除了身上穿的,我一分钱都没有,天很冷,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有一个信念,我要活下去。
走着走着我就迷路了,荒郊野外,想找个问路的人都没有。我实在太累了,就坐在一棵树下了。
这时候,突然刮起了一阵风,直刮得我眼都睁不开。等风过后,我刚刚睁眼,妈呀,面前竟然站着一只黄鼠狼。这只黄鼠狼通体金黄,站着有一丈多高,眼睛不错开地盯着我看。
我当时就吓傻了,心想,命好苦啊,刚从老东西那跑出来,却喂了一只黄狼。这么想着,那黄鼠狼竟然说话了,“我是黄大仙,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和你有缘,你要是能帮我的话我也会回报你的。
”这时候的我已经不知道害怕了,长这么大,居然真的让我看到黄大仙了,而且还和我有缘,真象做梦一样。
见我傻了,黄大仙又说话了:“你不要害怕,你前世是我的恩人,救过我的命,我一直是在你身边的。现在我修炼到了要紧关头,要经受老天的霹雳劫。只有你能帮我了。
只要我能过得了这关,就能时时在你身边显化了。以后你就不会再受苦了。”我将信将疑,但很好奇,就问他怎么才能救他度过此劫。“你只要把我用黄布包起来带到城外的道观里,藏在神相背后3天就可以了。
”我本来胆子就大,想想他骗我也没什么意思,就照着他的话去办了。那三天果然总是半夜雷声阵阵,把道观的一个角都劈掉了。
黄大仙历过此劫,果然遵守诺言,只要我有要求,他一定应验。他一直住在我家里,所以我后来没有再结婚。大仙要我不要和别人多接触,怕我不小心说漏嘴,把他的行踪暴露了。所以大家都以为我不正常,渐渐地也不和我来往了。这样也好,我本也不想和一些俗物打交道的。
她说完这个故事后不久,我就被父母接回无锡了。时间长了,也差不多忘了。后来我外婆家拆迁了,就没了丁婆婆的下落。
今年初去上海过年,居然从我一个阿姨嘴里听到一个让我很意外的消息。
“你们还记得老房子那里的丁婆婆吗?94岁了,还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那次我在老房子附近看到她了。我问她都拆迁这么久了,这么大年纪还跑过来干吗?她说,她在等人,如果等不到就一直等下去。好象她是不死的老妖精一样。这种怪人,真看不透。”
听完我阿姨的话,我脑子里忽的一下就把她以前给我讲的故事冒出来了。我想,她在等的是她的老情人吧,也许真的如她所说,有一个黄大仙一直和她在一起,不然94岁的人怎么会依然如故呢?说不定她会一直活下去,直到心愿完成吧。
故事说完了,其实是虚构的,只不过有点真的影子在里面,好累啊,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