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回家的时候,听奶奶提起来这样的一件事情,说七舅婆家出事了,她出了车祸,整个人被进货的车子压住,幸好及时打电话叫她的儿子们把她救出来,否则就没有办法再见到她了。
七舅婆是我们的村子里一个老寡妇,从我记事开始就知道她是寡妇了。她有三个儿子,几个女儿,也有几个年龄和我差不多大的孙子,但是她看起来非常的年轻,我小时候她不过是五十多岁,听说她年轻的时候就守寡了。
寡妇虽然无依无靠,但是很聪明,她早早地就在公路边建了一个小木屋,卖零食和简单的生活用品。那些年交通闭塞,村子里的人需要废很大劲才能够到镇上一趟,所以我们都在她那里买简单的用品,虽然比镇上贵了几角一块钱,但胜在方便。小孩子一天捏着几毛钱,也到她那里买零食,渐渐的,她的小屋变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冬天老人们和女人们围在她支起的火旁边聊天,夏天人们在她摆出来的凳子上乘凉,虽然当时人们经济条件不行,花不了多少钱,但是她确实赚到了大家伙的钱,生活也还过得去,不需要儿子们支持。她的儿子也争气,最后小儿子也娶了媳妇,还有一个儿子入赘到了县城里,每年过年都带着女儿回家,热热闹闹的。
最讨人喜欢的就是小玉米了,也就是入赘的儿子的女儿,生得乖巧漂亮,嘴巴也甜,而且很懂事,每年过年回家都讨得大家欢心。我原来也以为会这样岁月静好,可是好景不长,很快就出现了事故。
小玉米的爸爸检查出癌症,而且她的妈妈受不了刺激,疯了,一时之间家破人亡。小玉米无处可去,父母都没有办法照顾她了,于是她只能够回到我们的小村庄里,跟着她的奶,也就是我的七舅婆生活。
小玉米的妈妈越来越疯,就和癌症的父亲离了婚,一个人在娘家受娘家人照顾。小玉米在村子里的小学上学,放学回家就照顾不能够自理的父亲,毫无怨言,还给父亲讲笑话,讲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虽然父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是有了小玉米的照顾,他还是很开心。
不过这样的日子不久之后结束了,小玉米的父亲病发不治,在某天去世了。我听去帮忙下葬的父亲说,按照我们的风俗,棺材入土的第一搓土,一定要是最亲的亲人撒上去,这样死去的人才会知道自己是真正的死了,才能够安心的走。
下葬那一天狂风暴雨,九岁的小玉米在下葬的队伍最前面领头,一边走一边哭,撒下第一搓土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快哭晕过去了。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不被她感动,可是她的奶,也就是我的七舅婆,在这个时候竟然很不耐烦的转头,说:“丧门星,就知道哭,你哭了你爸,你那个死鬼老爸,他会回来吗?”
小玉米依旧在哭,七舅婆竟然一脚就踹了过去,小玉米也摔倒了,周围的人急忙上去拦住,七舅婆这才停下来。
小玉米算是彻底的无依无靠了,连唯一的亲人,她的奶奶,我的七舅婆都嫌弃她碍事。因为村子里的人都在看着,七舅婆不可能不让小玉米上学。大家都知道小玉米原来在县城里上学,基础很好,在村子里的小学一直是鹤立鸡群。
不过虽然七舅婆不能够在明面上对小玉米动手,但是暗地里却一直使唤小玉米做事情。她偏心得明显,对另外一个孙女疼爱有加,而且还把零花钱给那个孙女,说:“我给你钱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告诉你姐姐。”我们在一个村子里,邻居家里有什么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从早到晚就听到七舅婆使唤小玉米,一天天的“小玉米”这么叫。
很快,几年时间就过去了,小玉米到了要上初中的年纪。七舅婆并没有打算让小玉米上初中,虽然是义务教育,但是需要自己负担生活费,七舅婆虽然做生意积累下来不少钱,却没有想负担小玉米的意思。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灵异事件发生了。
七舅婆的生意越做越大,渐渐的发展到最近的一个镇上,不过她经常会进货到村子里。这就是文章开头所说的,某天她开着三轮车进货回来的时候,出了车祸。山区的公路不比城市拥挤,平时一辆车都很少见,车子也没有故障,更别说会翻车车祸了。
人们说,车子翻了一个圈,货都撒了,她被压着,到医院里花了好几万才治好。回家之后,七舅婆就像疯了一样,对着空气哇哇乱叫。
人们问她要么了,她指着空气说:“死鬼回来了,两个死鬼都回来了,他们要我下去陪他们啊!”乡亲们听到这话,立刻明白了,七舅婆说的死鬼是指她早年就去世的丈夫和几年前癌症病死的儿子。
大家都以为她是精神压力太大了,所以产生幻觉,可是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七舅婆平时酿酒,卖到镇上,从此以后她酿出来的酒,都是红色的。有人说,闻着还有一股子血腥味。于是再也没有人敢跟她买酒。
七舅婆原来几天才有一次“幻觉”,后来一天可以看见好多次“死鬼”。她说,他们在像生前一样吃饭,睡觉,看着她。这样的时间持续着,几乎要把她弄疯了。
后来有人指点,让她找到了一个本地特别有名的仙姑,名叫莫问喜。莫问喜不认识七舅婆,也不知道他们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简单的做了一个通灵的法术,就像被附身了一样,质问七舅婆:“你为什么虐待我的女儿?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还不让她上初中?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七舅婆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对小玉米不好造成的。七舅婆回家之后,赶紧找来了小玉米,给小玉米收拾东西送她去学校上学。在小玉米住校之后,这样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
听说,现在七舅婆再也不敢虐待小玉米。